专家圆桌

洪 涛 北京工商大学商业经济研究所所长、中国食品（农产品）安全电商研究院院长

于 敏 农业农村部对外经济合作中心研究所副研究员

卢宪英 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副研究员

袁晓慧 商务部研究院国际发展合作研究所副研究员

（排名不分先后）

在日前闭幕的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国家主席习近平宣布了中国促进更高水平对外开放的一系列重大改革开放举措，其中就包括推动现代服务业、制造业、农业全方位对外开放。在中国对推动农业对外开放的重视程度日益提高的背景下，中外农业合作是否迎来了新机遇？“一带一路”倡议又将在农业对外开放中扮演怎样的角色？特邀业内权威专家，共同展望中国农业开放新图景。

Q1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对推动农业对外开放的重视程度日益提高。在您看来，这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洪涛：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对农业开放的重视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提出乡村振兴战略，高度重视“三农”工作。例如，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就提出要构建农业对外开放新格局，具体部署包括：优化资源配置，着力节本增效，提高中国农产品国际竞争力。实施特色优势农产品出口提升行动，扩大高附加值农产品出口。建立健全中国农业贸易政策体系。深化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农产品贸易关系。积极支持农业“走出去”，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粮商和农业企业集团。积极参与全球粮食安全治理和农业贸易规则制定，促进形成更加公平合理的农业国际贸易秩序。进一步加大农产品反走私综合治理力度。

二是加大农产品进口力度，促进国内消费市场活跃并升级。据统计，中国农产品进出口贸易已经由1900亿美元的量级上升至2000亿美元的量级，2017年、2018年的农产品进出口额均超过2000亿美元。2018年中国水果贸易首次出现逆差，全球40多个国家的水果进入中国市场，许多优质进口水果供不应求，出现了“车厘子自由”等网络流行语。同时，中国还进口了大量的榨油大豆、优质牛肉、优质大米等。

于敏：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农业开放程度逐渐提高，可以说中国已成为世界上农产品市场最开放的国家之一。党的十八大以来，农业领域进一步对外开放，从实行全国统一的市场准入负面清单到自贸区、自贸试验区的开放措施，以及农业“两区”和综合试验区的建立，都体现了中国农业对外开放的大门越开越大。农业正在有节奏地稳步扩大对外开放。具体体现在以下四个层面：

一是外资准入门槛进一步降低，2018年版负面清单大幅度放宽了外资进入农业领域的市场准入限制，取消小麦、玉米之外农作物新品种选育和种子生产的股比限制，取消稻谷、小麦、玉米收购、批发的外资准入限制。二是自贸区数量不断增加，截至目前，中国已与25个国家和地区达成了17个自贸协定，自贸区内大量农产品实施“零关税”。三是自贸试验区内农业领域是试验开放的重点领域，开放幅度更大。《自由贸易试验区外商投资准入特别管理措施（负面清单）（2018年版）》进一步将小麦、玉米新品种选育和种子生产外资股比由不超过49%放宽至不超过66%，同时，《中国海南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取消了蔬菜新品种选育和种子生产外资股比限制。四是农业开放试验综合平台建设更有力。2017年农业部开展了“两区”建设，即境外农业合作示范区和境内农业对外开放合作试验区；2018年国务院批准了潍坊国家农业开放发展综合试验区。上述农业开放综合平台聚焦乡村振兴和农业对外开放的融合发展，有利于形成推动农业对外合作的内外双轮驱动和高水平双向开放格局。

卢宪英：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引领中国进行了深层次、全方位的对外开放。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只会越开越大。农业领域同样如此，通过扩大开放，充分利用国内国际两种资源和两个市场，推动中国农业与世界农业发展加快融合，不断完善合作机制，推动农业发展不断取得新突破。当前，中国农业开放水平越来越高，中国已成为全球第一大农产品进口国和第二大农产品贸易国，成为全球最大的农产品市场销售目的地国家，中国是大豆、食糖、棉花等农产品的全球最大买家。此外，中国的农业对外投资合作也不断迈上新台阶。

Q2

中国农业扩大对外开放，是否会让中外农业合作迎来新的机会？

于敏：我认同这一观点。中国已成为全球最大农产品进口国，正在实施积极的进口促进战略，推进贸易便利化，为各类农产品进口提供了良好的发展机遇。中国农产品市场扩大开放，将为全球的企业、农业生产者提供更广阔的市场，为中国的消费者提供更丰富的产品。与此同时，中国扩大农业开放也可以更好地借鉴国外先进管理经验和科研技术，服务于中国农业产业结构调整，促进现代农业发展和乡村振兴。

需要注意的是，中国扩大农业开放也会让棉花、食糖等国际竞争力不强的产业面临不小的冲击和风险。如何提升这些产业的竞争力、如何保护农民利益也应是国内值得关注的问题。

洪涛：实际上，中国每年仍需要大量进口国外的农产品。2018年中国生产的农产品达22亿多吨，但中国每年需要的农产品大约为25亿吨，大量进口国外农产品缓解了中国农业资源环境的压力。同时，中国还出口了大量的蔬菜、花卉、水产品、水果等。这种农产品贸易的“双向”对外开放，既满足了国内市场的消费需求，也提高了中国农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并在国际市场上形成相对的农产品分工，中国开始参与国际农产品贸易规则的制定。特别是这些年来，中国加快推进农产品标准体系建设，取得了较好的成效。

卢宪英：农业扩大开放使中外农业合作迎来新机会，在推进农业科技交流合作、优化贸易与投资合作、加强能力建设等方面，给中外双方都带来了很好的机遇。例如，中国与中亚国家在粮食、棉花等领域开展合作，既可以弥补中国资源稀缺的短板，也可以提升中亚国家农业发展水平。

Q3

“一带一路”倡议将在农业对外开放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袁晓慧：当前，由于资源环境制约，以及城镇化、工业化、信息化和饮食结构变化带来的粮食需求快速上涨，中国的大米、小麦、玉米、大豆等农产品进口量大幅增长，2010年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大农产品进口国。

把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上是中国治国理政必须长期坚持的基本方针。而“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为中国实施农业全球化战略、采取新思路解决中国粮食安全问题提供了契机，也为形成区域协同发展的农业新局面提供了新机遇。“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很多是发展中国家，也是农产品生产与出口大国，部分农产品如水稻、小麦、油料作物、奶产品、茶产品、薯类、香蕉的产出在世界总产出中占有绝对主导地位。因此，沿线国家农业加快发展不仅可以实现本国粮食安全和农民增收，扩大农产品出口和增加全球供给，也有助于中国利用国内外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来保障粮食安全，促进中国农产品进口来源的多元化，对冲全球农产品价格波动，构建持续、稳定、安全的全球农产品供应链。

洪涛：“一带一路”倡议秉承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对于沿线国家和地区开展农业合作具有以下四方面的重要意义：

第一，促进沿线国家和地区密切农业贸易往来。比如，在已开通的14000多列中欧班列中，农产品班列特别是农产品冷链班列占到相当的比例，促进了中国与“一带一路”共建国家间的农产品贸易往来。

第二，有利于沿线国家和地区之间推动农产品生产、流通、消费进一步相互开放，对于探索建设高效、安全、绿色、智慧、生态的农产品供应链、供应圈具有重要意义。

第三，对沿线国家和地区保障粮食和食品安全起到支撑作用。以中国为例，消费升级背景下的中国每年需要进口3亿吨左右的农产品，同时出口蔬菜、水果、水产品，这些进出口贸易有利于中国充分利用国际农业生产资源。

第四，沿线国家和地区可以充分交流、借鉴他国在发展现代农业、振兴乡村方面的经验，开展各种相互促进的活动，有利于在全球范围内实现脱贫、共同富裕。

于敏：一方面，“一带一路”倡议是指导农业“走出去”的重要纲领性文件，明确了农业“走出去”的方向和重点，为农业对外合作提供了更稳定的环境，降低了投资风险，发挥了“助推器”作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企业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农业投资迅速增加。根据农业农村部企业对外投资信息采集数据，截至2017年年底，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投资设立654家农业企业，占中国境外农业企业总数的76.8%，比2013年增加了317家；农业投资存量为94.4亿美元，占中国农业对外投资存量总额的54.5%，比2013年增长19.6%。

另一方面，农业对外合作的项目也使“一带一路”倡议走深走实。农业项目都是关系到老百姓生活和收入的民生项目，是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的最佳结合点之一，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农业合作使倡议更接地气，更深入人心。

卢宪英：“一带一路”倡议为中国与沿线国家和地区开展农业合作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和机制，进一步推动了中国农业对外开放，提高了农业发展质量和水平。“一带一路”建设是中国经济外交和对外开放的顶层设计，已成为推动全球化继续向前的重要力量，农业合作一直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截至2018年9月份，中国已经与60多个“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和国际组织签署了120多个农业合作协议，“一带一路”投资农业项目200多个，投资额达700多亿元，一批海外农业园区、跨国科研项目扎实推进，海外农业科技合作网络越织越密，农业对外开放不断取得新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