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凌晨，美联储抛出了重磅降息和量宽政策，令全球市场瞠目结舌。具体政策措施包括：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下调至0～0.25%的超低水平；启动规模达7000亿美元的量化宽松计划，主要形式是5000亿美元的公债和2000亿美元的机构支持抵押贷款证券；将紧急贷款贴现率下调至0.25%，并延长贷款期限至90天；此外美联储还与多国央行达成协议，采取协调行动降低货币互换利率。

　　事实上，为了应对股市暴跌，美联储刚刚在3月3日已经紧急降息50个基点。此次突然大幅降息和释放流动性，着实让全球市场措手不及。当然，美联储的官方理由是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负面影响，意欲支持美国经济、稳定就业并维持通胀目标。但事实上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更重要的举措应该是合理的防疫措施以及医疗条件的供给与完善，量化宽松虽然有利于支持企业和个人更多的资金，但如果疫情无法控制，释放流动性也无法挽救经济和就业，反而会带来流动性泛滥的不利影响。

　　美联储大手笔量化宽松的深层原因是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的经济下行压力和股市动荡。在过去的一周里，美股两次因暴跌而触发熔断机制，又在最后一个交易日出现报复式反弹。加上宏观经济也出现了下行的压力以及疫情影响的预期隐忧，导致白宫和美联储使出组合式重拳。

　　怂恿美联储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和动力是来自白宫的压力。在上周经历了“黑色星期一”之后，特朗普多次指责美联储，督促其降息，指出美联储应该是“领军者而不是跟随者”。而今天美联储新政刚出，特朗普即刻在新闻发布会上对美联储大加赞扬。特朗普如此着急和焦虑的背后恐怕是担心疫情带来宏观经济和资本市场的急转直下，加上疫情短时间内难以控制的不利影响，会影响其总统竞选的选票。为了营造经济向好、抗疫有效、就业增长、金融市场稳定的局面，从而顺利过渡到下一个任期，特朗普政府似乎有点“过度心急”和“病急乱投医”了。环顾近日白宫的一系列抗疫举措，基本也印证了特朗普政府已使出了浑身解数，要确保短期的经济稳定，为选举积攒政绩，而不再顾及长期经济增长的考量。

　　美国迈进零利率时代并重启量化宽松政策，理论上有利于增强投资者信心，减轻因股市震荡产生的恐慌心理，对股市起到积极作用。但目前资本市场似乎对美联储的降息和量宽政策不买账，美股期货依旧持续下跌，甚至触发交易限制。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积极作用方面，量化宽松有利于美国通过补贴和融资的方式帮助个人以及企业渡过难关，同时有利于召集更多的抗疫物资和设备，缓解疫情带来的影响。在刺激经济的作用方面，负利率和量化宽松有利于经济增长和就业增加，但在疫情不断深化的背景下，对经济的激励作用恐怕会相当有限。另外，量化宽松容易带来通胀压力和资产泡沫，引起金融市场的不稳定，同时也容易形成全球资产泡沫，滋生金融和经济危机。

　　对于中国而言，美联储的降息和量化宽松总体是机遇大于挑战。一方面，美国联邦基金利率大幅下调，中美利率倒挂有利于外资流入中国，加上中国控制疫情已见明显成效，美国的流动性正好会助推中国的经济复苏，并且有利于稳定中国的资本市场。另一方面，美国量化宽松带来的结果是需求增加，这会有利于中国的出口贸易。不过，美元泛滥会增加中国的金融风险，助推资产价格上涨和泡沫，进而在远期内给中国经济带来风险。

　　无论如何，美联储的降息和量宽在当前疫情全球肆虐的背景下，对美国、中国和世界经济来说，都是一个利好。但美国资本市场和宏观经济能否逆流而上，恐怕主要还得取决于抗疫的效果。

　　（李春顶为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经济贸易系主任；林欣为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生）

　　（本文为中国农业大学“世界经济新格局”青年科学家创新团队专栏文章。）

　　《中国经营报》2020年3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