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有记忆起,我就和爸爸妈妈住在城里。但每逢过年,爸爸妈妈都会带着我往乡下的爷爷奶奶家里赶。家乡浓郁的年味,像放风筝人手中的那根线,总能把远离家乡的爸爸妈妈牵回乡村,也一直让我无法忘怀。
农历大年三十的上午,我回到了想念已久的家乡——双峰县花门镇。沿途“噼噼啪啪”不间断的鞭炮声,让爸爸开起了玩笑:“家乡人民真热情,到处放炮火欢迎咱们。”更勾起我对爷爷奶奶的思念,恨不得一步跨进家门。车子刚停稳,爷爷奶奶就放下手中的活,十分欣喜地迎接我们。
在家乡,大年三十最隆重的仪式是吃年饭。大人们把精心准备的菜肴一一端上厅屋的桌上,整齐地摆好七套碗筷和酒杯,并盛上饭、斟满酒杯,仪式开始了。首先是祭天地,爸爸抢着外出放鞭炮,大伯也把早就准备好的花炮点燃,在“噼噼啪啪——轰轰”的不断交鸣中,奶奶把纸钱点燃,爷爷一脸严肃地告祭天地,他口中念念有词,我一句也听不懂,却更增加了现场的肃穆感,连最爱吵闹的堂弟也跟着爷爷恭恭敬敬地作揖磕头。然后是祭祖宗神灵,仪式和前面一模一样。祭完后,热闹的年饭开始了,大家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着祝福的话,表达着对来年美好生活的向往。
下午,大伯教我贴春联。大伯告诉我,写春联、贴春联,是上千年流传下来的象征吉祥、表达人们向往美生活的风俗。贴对联的传统是先右边再左边。我便好奇地问大伯:“上、下联和横批都是自右往左读吗?”大伯点点头说:“是的。”我们首先贴堂屋大门的春联,上联:绿竹别其三分景,下联: 红梅正报万家春,横批:春回大地。接着贴庭院门口的春联,上联:五湖四海皆春色,下联:万水千山尽得辉;横批:万象更新。大伯让我将“福”字倒贴在门上,他说民间有倒贴“福”字的习俗,意为福到了。原来,贴春联也是很有讲究的。
天黑了,我们便回家一边围着火炉守岁,一边看春晚节目。终于到了子夜零时,大人们带着我们放鞭炮,意为“开天房”。这时,整个山村都争先恐后地燃放烟花爆竹,村子上空变成了烟花的海洋,黑沉沉的夜空被烟花映得绚丽多姿、亮如白昼。各色“花朵”在空中不停地交相辉映,彩色的光一闪一闪地把山水房屋映衬得五彩缤纷,变幻不定……热闹的场景让我想起了《元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远远近近不间断的炮火声从子夜持续到天明,把除夕夜变成了不眠夜。大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一一分发给我们,我们开心极了。
大年初一,按家乡的风俗,大人带着我们小孩们挨家挨户拜年,说着“新年好、恭喜发财”等吉祥的祝福话,长辈们便乐呵呵发给我们一个红包,把糖果使劲往我们的兜里装。我们坚持不了几户人家,所有的口袋就装满了,这时大人就会打发一个塑料袋给我们继续装。一个上午下来,我们小孩个个满载而归,大人们也大多喝得满脸通红。
大年初二开始,爸爸妈妈就带着我走亲戚。和初一相比,我更开心了,因为尽管走的地方少了,但“收获”更丰富,还能和很少见面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痛痛快快地玩。不过,爸爸因为开车,就会坚持不饮酒,饭桌上也就少了些许推杯换盏的热闹。
在拜年的过程中,我还意外遇见了舞龙。只见大汉们身着黄袍,人手一根粗长棍子,撑起那条巨大而威武的布长龙。瞧!它先绕着场地踱步一周,时而翻腾而起,时而俯冲而下,时而首尾相接旋转不止,时而如波浪起伏不定……锣鼓的打击越发激烈,龙头高高昂起,摇动着那对冲天的角,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一身抖动的鳞片闪烁着耀眼的金光!顿时,观众群中爆发出暴风雨般的掌声与喝彩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观众们都被舞龙表演征服了。
几天后,我们便依依不舍地告别亲友,离开了还笼罩着浓浓年味的的家乡。原来,父母不辞辛苦,携家带口,回家乡过年,不为别的,就是想重温一下那魂萦梦绕的家乡年味。(作者:湖南省双峰县曾国藩实验学校 彭奔雷 指导:彭运良)